余欢水的“现实荒诞”,是成年人的白日梦

  《我是余欢水》(以下简称《余欢水》),豆瓣开分8.5分,正午阳光出品制作的第一部短剧拿了一个不错的分数。和它同期另外一部古装剧相比,这部带着实验意味的作品,口碑非常不错。

  它以中年男性角色为出发点,采用“爽剧”模式推进故事,以戏谑讽刺的语言,把真实人生作为秀场,使观众把“loser逆袭”的情绪快感,寄托在余欢水身上,让他为屏幕前的成年人代工,完成一场卸下枷锁后,人生重新来过的心理满足。

  在这个过程中,伴随着导演镜头和编剧笔触,对职场和家庭戏的现实手法刻画,与贯穿始末的喜剧元素渲染,让《余欢水》成为了一篇讽刺意味浓厚的荒诞小说。

  回归到余欢水身上,丈夫、父亲、儿子、职员、朋友的角色,在他查出胰腺癌之后被颠覆了。一个不再压抑自己,完全为自己而活,试着去爱自己、新的余欢水,诞生了。

  尽管如此,在热度表现上,《余欢水》却略有遗憾,骨朵数据榜单这部剧排名第7位。作为一部短剧,且核心受众不是女性观众的“中年男性爽剧”来说,这样的成绩似乎也算可以。不过也有另外一些声音认为,《余欢水》对女性角色在刻画上的失败,也阻挠了它获得更广泛受众的可能。

  不管怎么说,《余欢水》的中年爽剧,与荒诞情结的现实塑造,是这部短剧的核心卖点。这部由小说《如果没有明天》改编而来的短剧集,瑕不掩瑜。

  余欢水,你是谁?

  余欢水是谁?

  豆瓣评论区里,每个人的答案千变万化,但没人否认余欢水就是我们自己,一个正在被“婚姻危机”、“失业危机”、“健康危机”毒打的“社畜”。

  余欢水的人生,被明显的划割出两部分。前半部分的主题是“中年丧”,和《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》里的松子一样,余欢水的人生糟糕透了,连一个真心朋友都没有。

  这个中年男人,人生窘迫。他的窘迫不是外部环境造就的,而是自身原因的悲剧。剧集开篇,编剧通过角色的社会关系,一下就把这个人物的窘迫感给立起来了:

  家庭和职场两个环境里,余欢水都处在所有关系中,绝对弱势的地位,他被人压榨、被人控制,所有的反抗都在脑海里默默发生。

  职场上,他郁郁不得志,自己带起来的徒弟,最后都能压他一头,在公司公开场合里给他难堪;直属上司赵觉民,对他冷言冷语,从心底里看不上他。家庭生活中,妻子对他没有一点点的爱,冷漠而自私;欠钱不还的好友;以及冷漠的岳父岳母;还有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。剧集前期的余欢水,笨拙也不会说话,背着很重的心理枷锁,是一颗黄澄澄、亮晶晶的软柿子。

  他当然也有原则:电梯里看到邻居遛狗不拴绳,告诉对方这是不对的,出门要把狗拴起来;楼上的住户周末装修房子,他在妻子的唠叨下,摸上眼镜去楼上“看看情况”,张口就是装修违法。理是这么个理,但语气文绉绉的,丝毫没有熟捻的人情,别人一盯着他看,就怯了。

  更可怕的是,他已经是一个家庭里的男人,一个儿子的父亲了。这样老实的余欢水人到中年,没有能力,身上找不到一点儿上进的痕迹。换句话说,他可能一辈子就如此,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,不够聪明也学不来人情世故让自己舒服的活着。

  就像《延禧攻略》里魏璎珞暴躁脾气的反套路人设一样,《余欢水》的主人公身上聚合着所有典型人物的性格。观众所有地情感都投射在了余欢水身上,也就是说余欢水成功了,这部剧就成功了。

  郭京飞饰演的余欢水,和松子迥然不同的地方在于,松子最后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离家很远的地方,而余欢水原本该死在家里悬挂的那段麻绳上,后来非但没死成,还突然逆袭了,不瞻前顾后地重来了一次人生。

  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里余欢水自爱起来了。在画展现场,摔碎瓶子,跟朋友要回来了十三万欠款;还打了辞职报告,自己硬气了一回;上司和徒弟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;他给妻子买了辆车,还和妻子离了婚;置办了一身高价的行头,要和世界轻轻松松告个别。

  从人际关系里的被支配者,到主动脱离关系,满足自我需求,至此剧集的“爽感”上来了。可以说前半段人生有多丧,后半段人生就有多精彩。《余欢水》的戏剧张力十足。

  角色的前后反差、情景音乐的烘托渲染,还有自带“喜剧感”的演员郭京飞,汇聚成一块,荒诞的余欢水,成为屏幕前地你我他。

  悬疑线的黑色幽默

  荒诞感不止于此,《余欢水》由两条主线构成。余欢水的“丧爽”逆袭线满足了观众对爽剧的追求,余欢水的人生因为癌症,走到了岔路口。另外一条悬疑线不断推动剧情向前发展:

  余欢水误打误撞的赶上弘强电缆的魏广军、梁安妮、赵觉民三人合伙,利用职务之便生产假冒伪劣的贴牌电缆谋利讨论分赃问题,将整个故事推向了戏剧高潮。

  至此,余欢水的逆袭线,魏广军三人组的贪腐线,两条线相互交错构成了小人物对抗阶级的荒诞爽剧,《我是余欢水》的黑色幽默成立了。

  如果说《余欢水》第一层故事,讲得是郭京飞塑造的主人公反抗中年危机,那么悬疑线则使这部剧更具有张力和魅力,彻底加深了荒诞感。围绕着谁盗走了优盘这个关键问题,余欢水和魏广军三人组“猫和老鼠”的游戏开始了。

  三人组先是亲切友好的哄余欢水回公司,又派出梁安妮施展美人计,哄骗他交出优盘。戏剧性的是,一无所知的余欢水配合着他们演了驴头不对马嘴的故事。直到余欢水威胁梁安妮,套出了秘密,夜闯工厂,才真正抓住了三人组的把柄。

  故事发展到这个地步,余欢水的人物立场发生了微妙变化。他没有选择告发三人组腐败的事情,而是默默吞到肚子里,心安理得地回到原公司,接受了三人组给他的升职。甚至为了获得更多的钱,诓骗魏广军说自己复制了十个优盘,一个优盘200万,他要拿2000万。

  即便期间,三人组也怀疑过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拿优盘,但标注着“未知号码”的短信,总是及时地打破他们的想法,让余欢水的戏继续安全的演下去。“未知号码”就像藏在这部剧背后的上帝之手,操控着剧情节奏,也让观众充满好奇:究竟是谁拿走了优盘,是谁发的短信,他的目的又是什么?

  就这样,不断错位,不断矛盾,悬疑和荒诞做成的勾子,让观众对这部剧充满着追剧热情。

  与此同时,因为救人被表彰的余欢水,继一开始的中年社畜和逆袭人物剧本,接下来拿到的英雄剧本,让他的人生再次发生变轨。

  荒诞想要接地气,还是得靠细节

  上线3天《余欢水》豆瓣评分8.5,超过1.5万人参与评论。正午阳光出品的这部荒诞现实剧作,以美剧化的手法打造了一部现实题材作品,它通过反映中年危机中的“余欢水们”,再次逆袭后获得新人生,刻画了一副戏谑性的现实故事。

  这部短剧从制作手法上,和正午阳光打造的《欢乐颂》非常相似。主角人物身上承担着现实生活中典型人物的共性,并将这种共性进行极致化的处理。余欢水是人生遵循既定轨迹的老实人,和遭到各种人际关系等现实压力的沉默者。

  但和正午阳光之前作品相比,纯粹网剧手法打造的《余欢水》,更大胆。在这部剧里,正午阳光采用的变量是“死亡”,剧情的推进是以死亡带来的解脱的诱发,当死亡来临的时候,余欢水开启了新一番人生,他从以前的困境中走了出来。这当然充满着荒诞因素。

  荒诞若是要接地气,就是要靠细节使观众相信。《余欢水》这部剧在细节上处理的非常真实。郭京飞把余欢水塑造的入木三分。这也是《余欢水》区别于其他剧在于,他对成年人的崩溃刻画上,非常真实。余欢水就像是下班时刻与你擦肩而过的男人,人生中有各种各样的困境,还要咬着牙当没有发生。

  花一千多块钱买的茅台酒,不舍得怕浪费,把杯子里的酒再灌回去;发现欠钱去非洲的朋友其实和自己就隔着一条马路,打电话起了矛盾被朋友威胁之后,还要好声好气的解释;拿两盒月饼和红酒藏在桌子底下,拍照片当成贵重礼物要送给妻子的家人,最后被上司发现摸鱼,拍照罚扫厕所,仔仔细细擦干净灰尘之后,再狠狠的把抹布摔在墙壁上;被生活压垮后,准备在路上好好大哭一场,结果来了一通电话之后,哭也不是,不哭也不是。

  魏广军,将职场老油条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,三人组里他是老大,一副笑面虎的姿态。在赵觉民提议梁安妮使用美人计色诱余欢水的时候,他做做样子显示斥责了赵觉民,转头又让梁安妮试试。梁安妮听到赵觉民的提议,眼泪一下子涌到眼眶的时候,反面人物的复杂性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。

  每个情绪都踩在点上,不夸张、不过分内敛。每个人都真实立体,让荒诞的《余欢水》走向核心观众,作为一部“中年男性爽剧”,它呈现出男性的现实生活,又用艺术手法制造出梦幻感。

  就像一位网友说的,现实生活中余欢水的人生让人恐惧,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被生活拖累,最好的结局就是老了喝杯小酒,回忆回忆曾经的岁月。而短剧中的余欢水,他的人生才是现实生活中的成年人,做的一出白日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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